之子于归（五）同归02
好长的路。
好黑的路。
这里是哪里？
远方似乎有人在吟唱:风己过，雨己过，谁之过？谁之错？阴差阳错无奈何。
错姻缘，情难尽，心难收，误一生，却是梦中惘然客。
齐之侃独自一人走在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，它来自何方，又通往何处，隐隐约约的，前方出现了一抹亮光。
周身的一切变得明亮，四周一片冰天雪地，他看到蹇宾站在一棵梅树下，看着树上带雪的花苞，突然，他转过头往自己的方向瞅了一眼。
“小齐。”
眼前的景象忽然如同镜子一般破碎开，恍惚间，他发现蹇宾就站在他的身前，他的手紧握着千胜，千胜的剑峰刺进了蹇宾的胸口，鲜红的血迹滴落在白雪上，晕染开来。
“小齐，我把这条命赔给你可好？”
一遇梅花误，一误错终生，一捂魂入梦，一悟泪满怀。
“不——”
仿佛溺水的人突然脱离了那个可怕的漩涡一般，齐之侃梦中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，伸手一摸，额头上已是冷汗涟涟。
做了如斯噩梦，已是睡意全无，索性穿了衣服出去走走。
漆黑的夜幕中繁星满天，整个院落里静悄悄的，偶有巡夜的兵士路过，除此之外便是万籁俱寂。
齐之侃想了想，转身拐去了厨房，厨房的案台上放着一篮新鲜的青梅，挑了一颗大的在衣服上随意的蹭了蹭就放进了嘴里，清爽的酸中带了几丝清甜，似乎还缠有青梅叶的气息。
“是谁在厨房里啊？”一个苍老的女声在门外响起，还带有豆大的星星光亮。
“张妈，是我。”
“是将军啊，”一个提着灯的老妇人推门进来，看到在屋里的人是齐之侃，才放下心来，“将军大半夜的来厨房里作甚？”
“我有点饿了，想来找点吃的。”
“将军不嫌弃的话，老身给将军下碗面吧。”
“多谢张妈。”
老妇人往锅里添了点水，开始和面，齐之侃瞥到放在一旁的青梅，“张妈，您可会做青梅糕？能不能教教我？”
“青梅糕？将军莫不是有了心上人？”
“心上人？怎么说？”一丝绯红爬上了齐之侃的脸颊，幸亏屋子里比较暗，张妈年纪也大了，老眼昏花没看见。
“在我们天玑啊，无论男女，在出生的时候父母都会为他们埋上一坛酿好的青梅思，成年以后就是遇上了心仪之人就把那坛酒送给他（她），若是对方也有意，就会回赠一盘青梅糕，这青梅糕又叫如意青梅糕，取吉祥如意，白首同心之意。”
张妈不知，她短短几句话在齐之侃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。
更声已经响了三次，太极殿却依旧灯火通明，蹇宾放下手里的奏折，按按有些发胀的额角。
“王上，已经三更了，您该休息了。”
“本王知道了，你先下去吧。”
另一个内侍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，托盘上放着一个翡翠雕花玉盒。
“王上，这是将军府送来的，请您过目。”
这么晚了，会送什么东西过来呢？蹇宾挥退了内侍，轻轻揭开盒盖，盒子里放着四块歪歪扭扭，看不出本来形状的碧色糕点，上面刻着变了形的花纹，有一块连里面的馅料都露了出来，仔细一闻，还带有淡淡的青梅香味。
捻起四块糕点中卖相最好的一块，放入嘴中，酸甜的口感萦绕在舌尖，细细品味，糕点还有点生，显然是火候还不到家。
小齐，你终究是懂我的，这样的你，让我如何舍得放手。
第二日是休沐日，蹇宾难得清闲了一天，想了想，换了常服，拐去了将军府。
齐之侃正在抄录兵书，没有想到蹇宾会突然到访。
“末将参见王上。”
“我不是说过了吗？无人之时称呼你我便可。”
“君臣有别。”
“小齐果然是与我生分了，我只是来看看，将军府的厨房可还好？” 瞅了一眼齐之侃手边的那盘黑糊糊的，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，心下已是了然。
听出了蹇宾话里的调侃之意，齐之侃低着头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其实从昨天晚上遣人把东西送出去之后他就后悔了，可是又已经送了。
“厨房……很好。”
“许久不曾喝过小齐煮的茶了，小齐能否再煮上一壶？”
齐之侃点头去了，打算去厨房把煮茶的东西拿过来，刚走到厨房门口，就看到张妈慌里慌张的身影。
“将军啊，你要干什么？告诉老婆子，老婆子去弄。”
“不用了，张妈，我就是找个煮茶的小砂锅。”
“老婆子去找，一会儿给您送过去。”老妇人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能让齐之侃再进厨房，昨天晚上差点把房子点了，厨房的墙现在还是黑的，一篮子青梅就做出了几块勉强能看的。
“那麻烦张妈了。”齐之侃无奈，只得由她去了，准备回去的时候，看到蹇宾正站在他的身后。
“王上……”
“小齐的心意，我明白。”
两人一时相对无话，齐之侃张口欲言，染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。
“属下参见王上，王上，京都出事了，安国公执昊逼宫造反，湛帝生死不明，御史中丞仲堃仪带着一支军队逃出宫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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