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见草——缘往昔
早知如此绊人心,何如当初莫相识。
月见草花语:默默的爱。人生自是有情痴,此恨不关风与月。
少年不识爱恨,一生最心动。
mapo是用来虐的,双白是要甜的。
(一)
“王上已年过廿四,后宫却还空无一人,长此以往,我天玑血脉得不到传承,岂不……” 朝会上,国师再度提起了充盈后宫的事。
“国师多虑了,如今各国皆动作频频,本王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别的事。”
“王上此言差矣,正所谓,修身,齐家,方可治国平天下,先王同王上这般岁数时,膝下已经有了三子,王上早日后继有人,方可保我天玑长盛不衰。”
“本王正当青壮之年,国师就如此着急,难道是盼着本王早点去见先王不成。”蹇宾将书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,若木华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“王上息怒,王上息怒,老臣绝无此意啊。”
蹇宾不欲再理会若木华,将视线投向另一边,年轻的将军拄着剑,沉默站在武将的首测,低着头,看不清表情。
“若无要事,就都退下吧。”
“是。”
回寝宫的路上,齐之侃默默的跟在蹇宾的身后,蹇宾突然停了下来,转过身看着他,“小齐,你怎么不说话,是不舒服吗?”
“末将并无不适,让王上挂心了。”
“小齐对于今早国师的提议有何看法?”
“末将不敢妄议王上之事。”齐之侃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去。
“如果本王一定要你说呢?”
“末将……末将觉得国师说的有道理。”
“呵!是吗?小齐果真那么想?”蹇宾冷了脸,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,不肯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。
“是。”
(二)
回到将军府,齐之侃静静的坐在桌前,回想着蹇宾甩袖而去时丢下的那句话。
“既然齐将军都这么说,本王若不答应岂不是辜负你们的良苦用心了?”
手上的黏腻感很不舒服,瘫开手掌一看,四个月牙形的指甲痕印在手心中,周围的皮肉翻卷着。
身体上的痛又怎能比得上心里的痛呢。
放眼四国,天枢,天璇早已立了王储,天权虽尚后继无人,可是天权王也是有后妃的,就只有天玑……
不,不行,不能这样,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陷阿蹇于不仁不义之地。
早就明白的不是吗?从明了自己的心思起,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。
他只需要默默的守护好他的阿蹇就行了,别的多想无益,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终其一生只能是他一人的天荒地老。
“将军,张御史来了。”
“请。”
管家引着一个黛色衣衫的男子进了前厅,男子二十出头,相貌英俊,文质彬彬。
“下官张子谦见过齐将军。”
“张御史不必多礼,随意坐吧。”
张子谦自寻了个位子坐了,有小厮奉上香茗,茶点。
“雪山银针,好茶,这雪山银针每年年产不过几两,可是只有王上才能喝到,王上果然看重将军。”
“不过是王上厚爱,张御史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?”
“将军若是不嫌弃,唤我子谦即可,我今日前来是为了今日朝会上的事,王上早日大婚也好,方可平息坊间的传言。”
“什么传言?”
“怎的,齐将军不知道吗?”张子谦似是十分吃惊,“王上已然廿四,却不近女色,后宫更是半个人也无,坊间多有传言,说咱们王上,不行。”
“胡说八道。”齐之侃大怒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杯子中的茶荡出不少,桌上湿淋淋的一片。
“若不是不行,那就是不喜欢女人喽。”
“张御史,身为臣子,还请慎言,若是你再这般口无遮拦,齐某就要请你出去了。”
“齐将军用不着生气,这分桃断袖,古来有之,王公贵族之间也甚是常见,天权国那位还不是断的光明正大,我来找将军,是因为我听说国师打算把他的侄女送进宫。”
(三)
看着桌上的一堆画卷,蹇宾只觉得头痛欲裂,恨不得一把火全给烧了,抬腿走人。
“王上,所有王公大臣家的适龄女子的画像都在这里了,您看……”
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,桌子上的画卷被蹇宾一一扔到了地上去,基本上都是看一眼就扔掉,连个理由都没有,司礼官已是大汗淋漓,明明是高门贵女,令无数男子求之若鹜,怎么到了他们王上这,就都变成了菜市场十文钱三斤的大白菜了呢,只剩最后一副画卷孤零零的待在桌子上。
“王上,这是国师的侄女,若嫣小姐。”
画上的女子,柳眉杏眼,菱鼻樱唇,巧笑倩兮,身量纤细,眉宇间透着一股灵气。
“王上,这若嫣小姐,琴棋书画,诗词歌赋可是样样精通,女红厨艺也是上乘。”司礼官搜肠刮肚的想着赞美的语言。
“她可会武功?可能与本王商讨国家大事?”
“不会。”若非出身武将之家,怎么会去学这些?
“不会武?万一有刺客来行刺,是不是还得本王去保护她?”蹇宾将画卷扔给司礼官,“不能与本王商讨国家之事,便是不能为本王分忧,这样的妻子,要来何用?”
司礼官抱着画卷,满朝文武的千金,王上居然一个看得上眼的都没有。
“王,王上……”
“本王的王后不说出身高贵,但必须要是相貌出众,文武双全,文能安邦定国,武能上阵杀敌,这么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,凭什么母仪天下?”
文能安邦定国?那要他们这些文臣做什么?武能上阵杀敌?那要齐将军做什么?
司礼官抱着一堆画卷诚惶诚恐的退下了,出门的时候在回廊里恰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张子谦。
“御史大人。”
“赵大人这是怎么了,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?”
听完了司礼官的抱怨,张子谦眯起了眼睛,“你是说几十副画卷,王上一个看中的都没有?”
“是啊,再这么下去,下官就得去求天上的仙女下凡给咱们王上当王后了。”
“那倒不用,我这倒有个人选,王上一定会满意的。”张子谦笑的像只成功偷吃到鸡的狐狸。
“不知大人说的是哪家小姐?”司礼官满怀希望的看着他。
“齐将军抱病没来上朝有几天了吧。”张子谦没有理会司礼官,反而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。
(四)
“臣参加王上。”
“平身吧。”
“谢王上,臣听闻王上对于司礼署呈上的画卷不甚满意,因此特来为王上分忧。”
“这种事情好像并不归御史台管吧。”
蹇宾放下手中的笔,好整以暇的看向张子谦。
“食君之禄,自然要担君之忧,臣这里有个人选,必能令王上满意。”
“什么人?”
“此人双十年华,身量五尺,肃肃如松下之风,和顺若雪上之阳,堪称绝世无双,虽出身乡野,却文韬武略,至于这形貌,在有心人的眼中自然是最好的。”张子谦说罢,拱手示意,“王上,此人可还合王上心意?”
“此人虽好,可心意难明,本王终究是不愿强求的。”
“王上糊涂,您甚至不曾问过那人的心意,又何来强求之说?王上怎知不会是君有情卿有意呢?”
齐之侃坐在书案前,手边放着的一杯香茗已经变得冰凉,手中的书卷从半个时辰前就停留在那里,再不曾被翻动。
自己抱病不去上朝已有八九天,当时告假的折子递了上去,王上只派人来传了一回话:既然齐将军有恙在身,那就把病彻底养好再去上朝吧。
“唉……”想必王上一定很生气吧,当日的话又岂是自己心中所愿。
司礼署的画卷已经呈了上去,想必再过不久,宫里便会多出几位娘娘吧,王上会与她们琴瑟和鸣,红袖添香。
光是想想,就觉得心痛的快要死掉了,自己真的可以看着这一切而熟视无睹吗?
“将军,宫里的人来传话,说王上病了,让您赶快入宫去。”
(五)
快步走进柏熹殿,医丞诚惶诚恐的跪在殿门口,看到齐之侃,瞬间如临大赦一般,连滚带爬的扑到齐之侃脚边。
“王上如何了?”
“王上是夜间贪凉,才招致风寒,并不严重,可是王上无论如何不肯用药,将军快劝劝吧。”这朝野上下,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,王上最宠信的便是齐将军了,他的话想必王上总能听进去一二。
让医丞再去煎一碗药送来,齐之侃轻手轻脚的进了内殿。
蹇宾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家常旧衣,没有束冠,三千青丝散落下来,半倚在卧榻上,以手支头,闭目假寐,薄被只盖到腰际。
“末将参见王上。”
无人应答,齐之侃又走近了几步,“末将参见王上。”
“齐将军这病假,可休畅快了?是不是只有本王病了,齐将军才肯入宫来见见本王呢?”
“末将惶恐,还请王上保重身体,早日用药方可早日康复啊。”齐之侃贪婪的看着蹇宾如画的眉眼,数日不见,这人清瘦了许多,想来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。
“医丞开的药治不好本王的病,能治好本王病的药材,世所罕见。”
“还请王上告知,哪怕是上刀山,下火海,末将定当将药材取回。”只要蹇宾说的出来,哪怕是去偷,去抢,齐之侃也在所不惜。
“你当真想知道?”蹇宾坐直了身子,一双盈盈美目直直的看着他的少年。
“是,末将万死不辞。”
“你过来,坐到我身边来。”蹇宾拍拍身边的床榻,示意齐之侃坐过来。
齐之侃依言坐到蹇宾的身侧,刚想开口,不料一下子被捉住了手。
蹇宾握着齐之侃的手,放到自己的心房处,“喜君为疾,药石无医。”
这话在齐之侃听来,无异于耳边响了一个炸雷,整个人都懵了。
齐之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理智,几次张开嘴,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,仿佛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。
“如何,”蹇宾挑挑眉,“这味药,只有小齐才有,小齐可愿将它给我?”不是本王,而是我,不是齐将军,而是小齐。
“王上,我……”
一根手指轻轻抚上了齐之侃的唇瓣,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,是蹇宾常用的白梅香,“小齐想说什么,我都知道,我来说,小齐听着即可,蹇宾思慕齐之侃,我不怕千夫所指,亦不惧后世骂名,只是想问小齐一句,小齐可愿与我一块堕入这阿鼻地狱。”
齐之侃低着头,久久不语,蹇宾以为他不愿,失望的收回自己的手时,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。
将自己的手覆到蹇宾的手掌之上,“有阿蹇的地方,地狱亦是极乐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若是阿蹇与我在一起,天玑岂非后继无人?”
“小齐糊涂了,你忘了我还有两个兄弟吗?”
当年蹇宾承袭侯位之后,他的两个兄弟一被圈禁,一被诛杀,被圈禁的三公子膝下只有两个女孩。
“看守老三的人传来消息,说是前不久老三的媳妇刚刚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,我已派人把那个婴孩接了出来,如今想来也该满月了。”
看齐之侃一副呆滞的模样,蹇宾不高兴了,“怎么,莫非是齐将军想要个后代来传递齐家的香火?”
“阿蹇说的哪里话。”
“小齐,我是认真的,如今天下大乱,我天玑在这乱世之中着实是内忧外患,如果真有一天……我总是不愿留下遗憾。”
“有齐之侃一日,便护你一日,有朝一日便是化为了枯骨,灵魂也将长伴你左右。”
微微烛光映衬下,面前的人愈发显得眉目如画,风华绝代,令齐之侃心动不已,欺身上前,含住了那两片他肖想了许久的樱唇。
两条舌头交缠在一起,肆意的品尝着对方口中的唾津,良久,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开时,一条暧昧的银丝挂在两人嘴角边。
“齐将军,你这可是欺君啊。”
“阿蹇的味道,甚好。”
(六)
“啪。”
一本折子被扔到了国师的脸上。
“国师,本王的意思,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,同样的话,本王不想再说第二次。” 这个老匹夫,他若家的女儿是没人要了?净想着往宫里送。
若木华揉着被打红的脸,“王上,这王后是要母仪天下的,应当以贤良淑德为先,舞刀弄枪像个什么样子啊。”
“国师的意思是在质疑王上吗?王后是王上的妻子,该是什么样自然是王上说了算才是。”
“齐将军,你可不要信口开河,老夫何时说过质疑王上了?”
“够了,不要再吵了。” 好气哦,小齐和国师吵架的时候,眼睛都不看着本王了,小齐只能看着本王。
“王上,您说未来的王后要文武双全,可是这武,需武到什么程度啊?”
“女儿家娇弱,本王要求也不高,能和齐将军打个平手即可。”
奉常令身后的张子谦也站了出来,“王上说的极是,若是没有齐将军那般的身手,如何担当的起这天玑王后的重任。”
国师的一张老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,和齐之侃打个平手,莫要说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,就是放眼天下,也找不出来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啊。
可是蹇宾已经放下了话,只要能找到可以和齐之侃打成平手的女子,立马册封为天玑王后,打不成平手,那不好意思,没有办法保护本王,娶你做什么?
若木华恨不得冲上去揪着蹇宾的衣领子问他,王上您的脸呢?您身为君王的自尊呢?好意思让女人家来保护你?
心情颇好的退了朝,蹇宾带着齐之侃往柏熹宫走去,齐之侃默默的跟在后面。
昨天晚上两人互通了心意,相拥着睡了一夜,不是不想做点什么,而是事发突然,什么都没准备,还有最重要的一点——
他们两个,谁都不愿意在下边。
一向乖巧听话,让往东绝不原地踏步的小齐在这件事上罕见的执拗。
“不管,小齐既然唤我王上,那就应该我在上面。”
“您是王上,末将还是上将军呢。”
“对嘛,上将军就是要“上”将军嘛。”
两人闹到最后,也累了,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,也没争出个子丑寅卯来。
蹇宾背着手,想着今晚要不要弄点酒来,把小齐灌醉得了。
殊不知,跟在他后面的齐之侃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,干脆把阿蹇灌醉,反正他酒量一向很浅。
御史台
“大人,那坛三十年的沉梦醉已经按照您的吩咐,送去王上的寝宫了。”
“好,很好。”张子谦用水果刀削着一只苹果,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大口。
“大人为何要送酒给王上呢?那坛酒大人不是一直舍不得喝吗?”
“你懂什么,那坛酒,是我送给王上的合衾酒,洞房花烛夜,怎能缺了酒。”
“可是那酒的劲儿很大的,普通人喝上一杯都会醉倒,若是王上喝醉了,岂不扫兴?”
“谁会喝醉一点都不重要,只要有一个是清醒的就可以了。”
想来今天晚上,一定会很热闹。
——《惊鸿·月见草篇》
评论(2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