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上青桑

悲伤的从来不是曾经错过了多少,而是不可逆转的结局……

寄君三尺雪(05~06上)

  设定:韩非二十四岁,十二岁时离韩国拜入荀子门下。

  张良十五岁,红莲十八岁,卫庄二十三岁,紫女二十二岁。

  本文所属视角为韩非视角。

  从头讲述他们的相识,相知,相爱。

  

  

  第一卷《青梅调》05

  

  本章出现卫非情节。

  

  或许是韩非的目光太过炽热,张良有些不好意思,急忙转换了话题。

  “我现在算是明白了,杀人取物的真正用意,可现在线索已断,我们该如何寻找军饷?”

  “破案若进展不畅,就不能只看案件本身,而要看人。”

  “看人?”

  “还记得刚刚姬无夜说,他的手下们,在断魂谷找到了几位主审大人丢失的贴身物件吗。”

  “记得。”

  韩非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,“如果不是断魂谷太小,那就是姬无夜的手下眼神太好。”

  “韩兄的意思是,姬无夜在贼喊捉贼?”

  “子房果然聪慧。”韩非赞赏的拍拍张良的肩膀,“姬无夜想利用鬼兵索命一说给父王施压,让父王不要再追查下去,那些证物给父王施加压力的同时,也让姬无夜露出了马脚。”

  “如果军饷真的在姬无夜的手里,那要找回来可就难了。”

  “说难也难,说容易也容易。”

  马车停在了紫兰轩外,张良抬头看着紫兰轩的牌匾,小脸皱巴成一团。

  “韩兄……不是说要找回军饷吗?来这里做什么?”

  “如果想要找回军饷,就必须争取到一个人的帮助,子房不想进去?”

  张良点点头,小声说到,“祖父不许良涉足风月之地。”其实张开地不止说了这一句,更是告诫张良,别和九公子走得太近,他会把你教坏的。

  “差点忘了,子房你才十五,来这里是不太好,这样吧,你在马车上等我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  “好。”

  韩非悠悠哉哉的入了紫兰轩大堂,随手唤来一位姑娘,请她带路去见紫女和卫庄。

  “公子韩非求见。”

  若是旁人,堂堂韩国九公子,用求见二字,必是受宠若惊,扫榻以待,可是偏偏,雅间里的人是卫庄。

  韩九公子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,谢过引路的姑娘后,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。

  “你说会给我一个证明,但却好像输得很惨。”

  紫女执起白玉酒壶,往樽中注满酒,韩非端起酒樽,“我这次不但赢了,而且是双倍。”

  “是不是想告诉我们,你之所以答应草草结案就是为了张良。”

  “紫女姑娘果然冰雪聪明。”

  “你少拍马屁。”

  卫庄眼角的余光瞥向紫女,似是询问,紫女微微颔首,示意卫庄,对,没错,就是你想的那样,得到了紫女肯定的回答,卫庄沉默地端起了酒樽。

  在韩非不知道的情况下,他已经被紫女编排了好一番,算是他上次打碎她的白玉壶的赔偿吧。

  “父王勒令张开地破案的期限已到,如果此案破不了,姬无夜就会趁机大做文章,子房必定受到牵连,此是其一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是,这次所谓的结案是你故意做给人看的。”

  “只有粉饰太平,才能让幕后放松警惕,这时候正是发动反击的最佳时机,而张开地的食言,虽然让我暂时无法成为司寇,却因此得到了另一件更珍贵十倍的东西。”

  “珍贵十倍?”卫庄的扑克脸有开裂的趋势。

  “子房因此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,所以,我赢了双倍。”

  卫庄往腰间摸了一把,发觉鲨齿放在一边的架子上,紫女在桌子下面按住卫庄躁动的手,避免他一个暴起用鲨齿给这位得意忘形的九公子梳梳头。

  “公子如此笃定,似乎一切已尽在掌握,难道,你已经有了被劫军饷的线索?”

  “这个,我还得多谢紫女姑娘。”

  “我?我做了什么?”

  “那晚在天牢,两位王叔被人灭口,那个杀手没有想到,他螳螂捕蝉,却有紫女姑娘黄雀在后。”韩非的一双桃花眼里染上了玩味之意。

  “呸,你才黄雀呢。”紫女娇嗔一声,语中笑意却是遮掩不住。

  “哈哈,是是是,我用词不当,紫女姑娘恕罪。”

  “嗯,你这人看起来笨笨的,其实还挺精。”

  整个雅间的温度骤然降低五度,卫庄瞥了韩非一眼,又瞅了紫女一眼。

  “那你猜我有没有碰巧抓到那个凶手?”紫女敛起戏弄韩非之心,正了正神色。

  “我看难,不过能在紫女姑娘的追踪之下逃脱,新郑城中有如此轻功的人,我想来想去,只有两个人,一个叫墨鸦,一个叫白凤,他们都为一个人效力。”

  “姬无夜!”

  “姬无夜老奸巨猾,单凭猜测,你就想抓到他的破绽,找出军饷?”卫庄端起裂了好几道口的酒樽,显然是不对韩非抱任何信心。

  “当然不行,所以我要请卫庄兄一起去看场好戏。”

  “哦?我为什么要答应你?”

  “我想不出卫庄兄拒绝我的理由。”韩非歪歪头,“这场好戏,缺了卫庄兄,可就唱不起来了。”

  卫庄放下手中的酒樽,站起身,拿起架子上的鲨齿拉开门走了出去,韩非冲紫女拱手,“紫女姑娘,卫庄兄今夜就归非了,告辞。”

  “卫庄兄等等我啊。”

  下楼的时候,走在前方的卫庄突然停了下来,韩非躲避不及,直接撞在了卫庄的背上。

  “哎呦,卫庄兄,你是不是在衣服里藏了块钢板?” 卫庄揪着韩非的衣领把他拎进了一间空着的雅间。

  “紫女已经不在这里了,你可以说实话了。”

  “卫庄兄说的哪里话,非可从来不说假话,紫女姑娘美貌与智慧并存,非……”

  “你在防着她,你怀疑她。”不是询问,而是笃定,“想让我帮你,你就得拿出诚意。”

  “不错。”韩非收起嬉笑之色,“我的确在防着她,紫女姑娘和卫庄兄根本不是一路人,却能联合在一起,这只能说明,在卫庄兄和紫女姑娘各自的目的中产生了交集,而我,便是那个交集。”

  “那你就不怀疑我?”

  “卫庄兄的来历和目的,非或多或少猜出一些,正好,非想要做的事情和卫庄兄想要做的事情并不冲突,反而可以同归,而紫女姑娘,一个谜一样的女人,究竟是福还是祸,就很难说了。”

  卫庄拄着鲨齿挡在门口,“我还以为,你会问我紫女的来历。”

  “我的确想问,可是,我问了,你就会告诉我吗?”

  “不会。”

  卫庄转身出了雅间,临出门时,脚步顿了一下,“她不会害你。”

  韩非亦步亦趋的跟在卫庄身后,“卫庄兄,其实非请你去看戏,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,你知道的,非平生两大最爱便是美人和美酒。

  那姬无夜,不是非埋汰他,完全能治小儿夜啼,又是个暴脾气,万一他动起手来,卫庄兄千万千万要保护我。”

  卫庄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,猛的站定,回头死盯着韩非,直把他盯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。

  两人僵持之际,一道对韩非而言堪称天籁的声音传来。

  “韩兄。”

  子房,你真是我的小吉祥物,韩非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一个人能解救他于冰天雪地。

  “子房等久了吧。”韩非“嗖”的一声窜到张良身旁,那反应速度,墨鸦和白凤都不一定做得到。

  “韩兄,这位是?”

  “噢,这是卫庄兄,能不能找回军饷,全看他的了。”

  韩九公子专用的马车很宽敞,可是此时此刻,张良已经被韩非挤到了角落里,原因无他,实在是卫庄自从得知自己莫名其妙成了韩非的侍卫之后,周身的温度低的完全可以冻死人,韩非只能不停的往边上挪。

  “韩兄……”

  “子房怎么了?”

  “没事,良刚才和韩兄说的,韩兄觉得怎么样?”

  “非觉得可行,到时候子房你就在外面接应我和卫庄兄,见机行事。”

  将军府已经到了,这还是韩非第一次来姬无夜的府邸,一下车就被那气势磅礴的大门给震住了,和姬府比起来,张府完全可以用寒酸两个字来形容了。

  “子房就在这里等为兄的好消息吧。”

  卫庄瞥了一眼韩非搭在张良肩头的手,韩非觉得,卫庄兄刚才看他的目光,很复杂。

  两人刚走到门外,就听到屋子内传来女子的嬉笑声。

  “将军,公子韩非求见。”

  “韩非?他来干什么?”

  “大将军。”

  韩非信步迈入厅内,姬无夜的脚边,三个美貌女子正在抢夺一堆金币,突然看到一个相貌英俊,体态风流的公子进来,不约而同的红了脸。

  姬无夜的目光死死盯着韩非身后的卫庄,周身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,这是强者之间的感应,也是挑衅。

  韩非是不会有那个荣幸接受这种挑衅的。

  “这么晚了,是哪阵风把公子吹我这来了。”

  “深夜前来讨扰将军,只为军饷一案。”没事谁会想来见你啊,有这个闲工夫,不如叫上子房和卫庄兄一块喝酒赏月,这姬将军不管怎么看都不好看啊。

  “军饷一案?”姬无夜佯装惊讶。“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?”

  “未找到军饷,总是遗憾。”

  “军饷为郑国鬼兵所劫,鬼神之事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,公子不必过于自责。”

  “昨夜那些鬼兵托梦于我,说是很满意大将军的祭祀,他们还说要把那十万两黄金还回来。”

  “若是如此,那自然再好不过。”

  三个姬妾面面相觑,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,姬无夜狠狠训斥道“都愣着干嘛?继续抢啊,以为金币会跳进你们手里吗?这抢,也要凭本事,凭手段,有实力才有资格得到。”

  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,韩非勾起嘴角,既然人身安全已经全权委托给了卫庄兄,那不妨陪姬无夜耍上一耍。

  “闹哄哄地乱抢,输了也没个惩罚,无趣得很,若是我,就换个法子来玩,会比现在有趣百倍。”韩非俯身冲三个姬妾笑道。

  “哦,公子不妨说来听听。”姬无夜大马金刀的坐在扶手椅上,似乎被勾起了一丝兴趣。

  “同样是分一百枚金币,我不用抢的,让玩游戏的人抽签,按先后顺序,提出自己的分配方法。”

  “这么多人,每个人都提一个方案,那听谁的好?”

  “很简单,提出一个方案后,让所有的游戏参与者对这个方案进行评判,如果方案不能获得超过半数的参与者认同,提方案的人就会被处死。”

  

  

  第一卷《青梅调》06

  所谓分金币,第一个人看上去毫无胜算,只有死路一条,可是只要运用得当,她会是最大的赢家。

  博弈论,便是算准了人的心思而动。

  姬无夜持刀砍向韩非之际,韩非相当庆幸自己找了卫庄作陪,虽然非公子看上去胸有成竹,实则心里慌得一批,所以糊弄完姬无夜,就飞快的躲到了卫庄身后。

  刺向韩非的战刀被鲨齿挡住,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卫庄出手了。

  兵刃相撞,火花迸溅,鲨齿是妖剑,姬无夜的战刀也不是凡品,更不知饮过多少人的鲜血。

  “呵呵呵呵呵,我早看出你身边这位朋友,深不可测,技痒想试试身手,果真了得,呵呵,呵。”

  这样的姬无夜让韩非想起了他的师弟李斯,以前同在师门,李斯经常会同他“闲谈”,每每说不过的时候,就会来上一句,“师兄高瞻远瞩,斯佩服至极。”

  有一句话,韩非想对李斯说,也想对姬无夜说,其实技不如人没什么丢人的。

  大门突然被拉开,一名侍卫站在门口,“将军,张良先生派人来传话,说相国大人已备下酒宴,等着公子韩非回府宴饮。”

  “将军留步,告辞。”

  韩非毫发无伤的出了将军府,张良正在门外等候他们。

  “全身而退,两位辛苦了。”

  “唉,费了一晚上的唇舌,口干舌燥,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去吧。”韩非苦着一张脸,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。

  “山丘上备下了酒席。”

  “卫庄兄,你应该会和我们一起去吧?啊?”

  “喝酒我没兴趣。”

  “你知道我一向不会只为喝酒而喝酒,刚才的戏码可还好看?还有一场,是我特意给卫庄兄准备的,那才是今天晚上的重头戏。”

  “哦?但愿别让我失望。”

  “但凭卫庄兄品评,请。”

  韩非向前走了几步,回头一看,张良站在原地,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前方的卫庄已经走远。

  “子房,你站在那干什么?”

  “韩兄,良在思考,之前你说请卫庄兄看戏,然后就拉他当了侍卫,这回你说请卫庄兄看戏,是想让他当苦力,韩兄,你有考虑过这件事结束后卫庄兄会如何对待你吗?”张良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同情。

  “呃……呃……”韩非突然觉得后背一凉,干笑了两声,“子房才和卫庄兄见了一面,就这么了解他了啊,为兄甚慰。”

  “子房,你的武艺和卫庄兄比起来如何啊?”

  “良打不过他。”简单而又直白的回答。

  “……”

  山丘上凉风习习,临时搭建的亭子四周垂下几缕薄纱,整个王城尽收眼底。

  紫女端着酒壶给他们每个人倒上一杯酒,“此处视野开阔,城中景致一览无余,公子可还满意。”

  韩非内心正在天人交战,他已经想到了事情结束之后,卫庄会如何对待他的美丽画面,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品美酒,赏美景。

  “知我者紫女姑娘也,果真是个看戏的好去处。”

  张良看了韩非一眼,突然觉得,如果卫庄兄真的对韩兄动手,他不太想救他。

  “公子又说玩笑话,半夜三更的哪里来的人演戏。”

  夜风吹起韩非的发带,九公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可自拔,觉得自己的心被这风吹得冰凉冰凉的。

  “很快就有了,不信你可以问他们。”

  紫女看向卫庄,卫庄垂下眼睑,并不多做回答。

  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,唯有一声声微弱的蝉鸣。

  将军府的大门“吱呀”一声缓缓打开,一名侍卫在门内向外探头探脑,确定四下无人,方走出门外,向门内挥挥手。

  “登场了。”

  宽阔的街道上尘土飞扬,马蹄疾驰,少说也有上百人。

  “将军府的亲卫精骑出动了,看来公子登门拜访的诚意,让姬无夜动心了。”

  “我相信,他不止是动心,而且很可能还会伤心。”

 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姬无夜的痛苦上,九公子承认虽然很不厚道,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好棒啊。

  “卫庄兄,这后面的好戏还得有劳你一起帮忙演完了。”韩非双手捧起酒樽,在心中为自己祈祷。

  卫庄沉默的站起身,将樽中的酒一饮而尽,潇洒的往后一抛,大步离去。

  “我知道他一向很酷,但是他需要用摔别人心爱的杯子来证明吗?”透过这个破碎的杯子,韩非好像看到了自己黯淡的未来。

  张良在韩非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弯了弯嘴角。

  “呵呵,看来,今晚伤心的人不只有姬无夜哦。”

  继被卫庄在心上捅了一刀后,又被紫女撒上了一把盐,韩非很想泪洒当场,扭过身子趴在张良的肩头上哀嚎。

  “这还有没有天理了,子房,还是你最好。”

  “韩兄,杯子碎掉总比你碎掉要好,良相信,卫庄兄已经手下留情了。”

  “……子房,你学坏了。”

  “行了,公子与其在这里伤心,不如找点别的事情做。”紫女捋了捋头发,好整以暇的看着韩非。

  “比方说?”

  “比方说,公子要不要去慰问慰问姬将军呢?”

  “这个,我早就准备好了。”韩非仿佛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掏出一团黄色绢帛。

  “子房,一会儿卫庄兄得手之后,你就拿着这个去给姬无夜传令。”

  “良晓得。”

  

  偌大的山丘上只剩下了韩非,紫女二人,“美人,美酒,美景相伴,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,紫女姑娘,你也坐下来陪非喝一杯,一直站着不累吗。”

  “公子就一点都不担心姬无夜恼羞成怒,张小公子有去无回吗?”紫女一双美目透着锐利的光芒。

  “子房不会出事的,因为,他姓张。” 韩非端着酒樽,冲紫女眨了下眼。

  “张开地的张?”

  “不,嚣张的张。”

  “紫女姑娘应该知道,非身边不留无用之人,子房之才,亘古罕见,只不过,雄鹰必须要经过磨难和历练,方可展翅,翱翔九天。

  况且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,张开地的张和嚣张的张,没有区别,能性命无虞,还能拿到一枚金币,姬无夜没有理由不接受。”

  “公子高瞻远瞩,紫女佩服。”

  “紫女姑娘,你还是换个词夸我吧,你这样很容易让我想起我的师弟。”

  紫女一手持壶,一手握杯,站在山丘上背对着韩非,很明显不想理他。

  “哎呀,糟了。”

  “怎么了?”

  “任命我为司寇的圣令和刚才那张卷在一块,都被子房拿走了,一会儿还得劳烦子房给我送回来了,希望他别念错才好,姬无夜已经很伤心了,非不想让他更伤心。”

  紫女轻笑出声,或许姬无夜看韩非不顺眼不仅仅是因为韩非挡了他的路,还和韩非这个人有关。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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