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上青桑

悲伤的从来不是曾经错过了多少,而是不可逆转的结局……

寄君三尺雪(08~09上)

  设定:韩非二十四岁,十二岁时离韩国拜入荀子门下。

  张良十五岁,红莲十八岁,卫庄二十三岁,紫女二十二岁。

  本文所属视角为韩非视角。

  从头讲述他们的相识,相知,相爱。

  

  第一卷《青梅调》08

  

  韩非带着张良从后门出了暗楼,卫庄正抱着剑倚在马车旁。

  “卫庄兄,好巧啊。”

  马车的车帘被掀起,紫女如花的娇颜露了出来,“不巧哦,我们可是打着九公子你的旗号才能进来的呢。”

  “紫女姑娘看来心情很好。”

  “当然,我什么都不用做,既不用怕被人记恨,也不用因为怜香惜玉给自己招惹麻烦,平白的得了个大宝贝,能不开心吗。”紫女冲韩非娇媚的眨眨眼。

  韩非掩面笑了一下,“还望紫女姑娘好好照顾她。”

  “我会的,弄玉看到她,一定会很开心的。”

  卫庄连个眼神都没有给韩非,跳上马车,一鞭子抽在马背上,马车缓缓驶离了暗楼。

  “卫庄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酷。”

  张良拽拽韩非的袖子,“韩兄,你看。”

  韩非顺着张良指的方向看去,不远处,右将军王奋站在车驾旁边,动作粗鲁的将被他花重金买来的甘国太子琮从笼子里拖出来,三两下剥去了衣服,塞入了车驾中,整个人激动得面色潮红,用脚趾头想想,都能猜出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。

  王奋的手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,王奋大步朝韩非这边走来。

  “想不到九公子居然也在这里。” 按照规矩,王奋应该向韩非行礼,可是王奋只是瞥了韩非一眼,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。

  “王将军,刚刚王将军一掷千金,非甚是佩服。”

  “庸脂俗粉,玩物而已,哪里比得上张小公子貌美可人,九公子好艳福。”王奋色眯眯的盯着张良看,笑容淫荡,竟是要伸出手去摸张良的脸。

  “王将军!”韩非将张良扯到自己身后,语气中隐隐带有怒意,“王将军既然知道子房是我的人,那就更应该知道,有些人,你能动,有些人,你最好连那个念头都不要有。”

  王奋不甘的收回自己的手,冷哼了一声,转身离去。

  回去的路上,韩非闭目养神,张良坐在一旁,斟酌许久,才开了口,“韩兄,你在生气?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是因为良吗?为什么?”

  “唉!”韩非长叹一声,睁开眼,幽怨的看了张良一眼,“子房长的太好看了,才十五就能引来这么多的狂蜂浪蝶,以后长大了可还得了。”

  “良好心关心韩兄,韩兄却又拿良来寻开心,若论招蜂引蝶,那也是韩兄招来的比较多。”话一出口,张良就后悔了。

  “哈哈哈哈,若是招不来蜂与蝶,那为兄这情中圣手的名头不就白叫了,子房,你太可爱了。”韩非哈哈大笑。

  张良把目光移向车外,不想再搭理韩非。

  “阿明,停车。”

  阿明依言停下了马车,韩非率先跳下马车,“子房,来,为兄接住你。”

  “……良自己可以。”

  马车停在了一条小溪边,小溪仅有三尺宽,溪水却清澈见底,时不时还有鱼儿跃出水面,银白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。

  两岸生长着茂盛的青草,距溪流百步之处,生长着一株百年桃树,正值暮春时节,已经是桃花最后的花期,粉白色的花瓣开始凋零,落在草地上,溪水间。

  “还好还好,勉强算是赶上了,再过几日花就要落尽了,再想看就只能等明年了。”

  张良伸出手,一片花瓣落在了玉白的掌心间,“韩兄是带良来看桃花的?”

  “那可不,为兄不是说了,要带你看好东西的吗。”

  原来,这才是韩非口中的“好东西”

  微风卷起一片粉白色的雨,青衫的少年站在树下,两侧的发丝微微扬起,花瓣落于掌间,却又被风带走,落入溪水,随着水流,飘向未知的远方……

  “韩兄,谢谢你。”张良回首,微微一笑,韩非竟是有些看痴了,仿佛有什么突然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。

  心弦动,情音生,涟漪起,风过境。

  韩非突然生出一种眼前的少年随时都会羽化登仙而去,匆忙伸出手攥住少年的手臂。

  “呃,子房喜欢就好。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九公子讪讪的松了手。

  “良很欢喜,韩兄有心了。”

  韩非走到小溪边,脱鞋褪袜,淌下了水,一旁的阿明递上刚刚用树枝削成的简易鱼叉,有了上次钓鱼的经验,或者说这条溪里的鱼非常给九公子面子,愿者上叉,很快就叉上来了两三条,足够两人尝个鲜。

  “今天就让子房尝一下为兄的手艺。”

  看韩非蹲在小溪边处理鱼,看的张良眼角直抽,无比庆幸自己今天出门走得急,没有把凌虚带出来,九公子也是没办法啊,实在是用尖石头剐鱼鳞太不顺手,还是逆鳞用起来顺手。

  韩兄还真是洒脱不羁啊。(良儿,其实你想说他不讲究对吧,实力非吹张子房。)

  剐鳞,去皮,剔骨,将片下来的鱼肉放到干净的荷叶上,另一边阿明已经将火生了起来,巴掌大的小脸被熏的黑黢黢的,张良站在一旁看着,觉得自己光等着吃,有点不好意思。

  “韩兄,需要良做什么吗?”

  “那子房去帮为兄拾一些完整的桃花回来吧。”

  用削皮洗净的树枝将鱼片一一串好,架到火堆上去烤,韩非绕着火堆走了两圈,满意的点点头,张良捧着一捧桃花回来了。

  火堆上的鱼肉已经微微泛着焦黄,阿明狗腿的将各类调料奉上,满心期待着他家公子一会儿能分他一串吃。

  烤鱼片的香味四散开来,张良不过离开一会儿,草地上已经多出了一壶酒和两只酒樽,忍不住问道。

  “兄长究竟带了多少东西出门?”

  “啊?”韩非正把桃花花瓣一片一片揪下来,“没多少,荷叶,酒壶,酒杯,调料而已,再加上子房你,别的嘛,就地取材。”

  “良不是……”突然噤声。

  “不是什么?”韩非坏心眼的偷笑,好整以暇的看着一脸郁闷的张良。

  将洗干净的桃花瓣放入酒壶中,鱼片也烤的差不多了,滋滋冒着油。

  在阿明充满期待的眼神中,韩非不客气的卷走了所有的烤鱼片,奉到张良面前。

  “公子,我的那份呢?”

  韩非冲火堆旁边示意,“这不在这呢吗。”

  “可是,那是生的啊。”阿明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一条鱼,欲哭无泪。

  “阿明啊,你已经长大了,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做。”

  壶中的酒倒入樽中,深红色的酒水映在阳光下,韩非端起酒樽,鼻翼间似乎还带有淡淡的桃花清香。

  “都说,君子远庖厨,想不到韩兄出身尊贵,烤鱼的手艺却如此之好。”张良咽下口中焦香的鱼肉,称赞道。

  “在为兄看来,君子远庖厨只不过是那些假作清高之人,为自己不会下厨找的借口罢了,既然要食人间烟火,又何来远庖厨一说。”

  将另一只酒樽递给张良,“尝尝这个。”张良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,酒水入口清甜,带着微微的苦涩,用来解烤鱼的油腻再合适不过。

  “桃花美人,佳肴醇酿,人生极乐,不过如此。”

  阿明此时正在满头大汗的和韩非留给他的那条活鱼作斗争,追着鱼到处乱跑。

  鱼当然没有长脚,只是用尾巴拼命的扑腾着,一不留神跃进了溪水中再不见踪影,阿明专注着捉鱼,也跟着一头扎进了小溪里。

  “公子……”阿明可怜兮兮的看着韩非,韩非恨铁不成钢的敲敲阿明的额头。

  “你说说你,跟了本公子那么久,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。”

  阿明吸吸鼻子,一串鱼片送到了他的面前,抬起头,张良含笑看着他。

  “张公子,你真是个大好人!”

  

  午后的阳光遮去了锋芒,变得柔和而温煦,韩非闭目背靠桃树,双手交叉枕于脑后,张良阖目躺在他的腿上,百年的树冠投射下的阴影刚好笼罩住两人。

  紫衣公子轻轻抚摸着青衫少年的发丝,捻起沾在少年发冠上的残花碎叶。这一幕在还是个孩子的阿明心中存留了很多年。

  久到流年变成了流连,沧海化成了桑田,旧时光里的人和事都被埋葬在了岁月里,曾经惊才绝艳的人化作了一柸黄土,已经是花甲老人的阿明时常会想起,在那个温暖的午后,有一瞬间的悸动名为,惊艳。

  

  第一卷《青梅调》09上

  

  韩国或许是七国当中最为弱小的国家,但是若论起工艺纺织,无人能出其右,三十年前,韩王安命人收复百越之地,得到百越稀有的矿产后,更是如虎添翼。

  热闹的集市上,来来回回的女子皆频频侧目,目光禁不住在站在摊位前的紫衣公子身上转悠。

  “老板,你不会是骗人的吧,你告诉我,这条发带,哪里值两百两银子了?”韩非握着一条青色发带,表情中满满地不可置信。

  “这位公子,小的哪敢骗您啊,这发带的确不值钱,值钱的是这发带上镶嵌的宝石,您说要最好的,小的可是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。”

  宝石?韩非举起发带,对着阳光,的确看到了一些细碎的小石头在阳光下闪着光芒,内有光华流动,无数细碎的小石头在青色的绸布上攒成了莲花的形状。

  小贩向四周瞅了瞅,示意韩非凑过来,神秘兮兮的说道,“公子,这绸布上的宝石可是火雨玛瑙。”

  “哦!”韩非听得连连点头,“火雨玛瑙是什么?”

  “呃……”

  “韩兄,火雨玛瑙是一种矿石,盛产于百越之地。”张良偷笑之余不忘给韩非解决疑问。

  “这位小公子真是见多识广,这火雨玛瑙啊,自从百越覆灭之后,就再也采不出来了,当真是稀有至极,这上面攒的还是小人的爷爷当年在百越当兵时,有幸得到了几块碎矿,两百两,不贵的。”

  韩非在怀中摸了摸,“只有一百五十两,再多没有了。”

  堂堂大韩王室九公子,当街和人砍价。

  “……行,一百五那就一百五。”小贩思索一番,决定忍痛割爱。

  韩非接过发带揣进怀里,转向下一个摊位。

  不远处的屋顶上,趴着一个人,深灰色的衣服几乎与瓦片融为一体,死死盯着韩非的一举一动。

  韩非突然转过身,身后的张良猝不及防,险些撞进韩非怀里。

  “为兄突然觉得这条发带真的是相当的适合子房,来来来,为兄给你戴上,别不好意思。”韩非举着发带凑近张良耳边。

  “别动,有人在跟踪我们。”

  “前面再拐个弯就是紫兰轩,兄长不如去寻卫庄兄商量一下。”

  

  紫兰轩,雅间。

  “公子是说,在来的路上,有人跟踪你们?可知是谁?”

  “若非所料不差,应该是姬无夜的手下,上次在暗楼,姬无夜整整损失了二十万两黄金,再加上之前的军饷,非能活到现在,简直不可思议。”韩非不由得苦笑,姬无夜的死亡名单上,他就算不是第一,恐怕也名列前茅。

  “今天刚好新的兰花酿出窖,我这就取来给公子你压压惊。”

  “那就多谢紫女姑娘了,对了,红瑜姑娘可还好?”

  紫女掩唇一笑,“公子放心,红瑜与弄玉相处极好。”言罢拉开门出了雅间。

  “韩兄,看来除去姬无夜已是刻不容缓。”

  

   卫庄抱着手臂站在窗前,看着随夜风而动的窗纱。

  “要动姬无夜,必须要先拔掉他的牙齿和利爪。”

  “夜幕的四凶将?”

  “姬无夜撕咬整个韩国最锋利的爪牙。”

  紫女端着白玉壶席地而坐,接过卫庄的话,“皑皑血衣侯,石上翡翠虎,碧海潮女妖,月下蓑衣客。”

  “听起来还颇有诗意。”韩非想想上次见到的翡翠虎的尊容,也就只有名字有诗意了吧。

  “他们做的事情如果算是一首诗,那必定是一首血腥无比的诗。”

  韩非眉头紧锁,锐利的目光射向紫女,哪怕到现在,他依旧没有办法,完全信任这个女人。

  “紫兰轩已经注意他们很久了?”

  “葡萄美酒,美人在怀,紫兰轩的确是一个耳听八方的温柔乡。”紫女是个聪明的女人,因为聪明,所以危险。

  “哼,四凶将有什么分工?”

  卫庄转过身,坐到桌边,接过紫女递来的酒樽,“这四人在朝在野,都有相当的势力,分别从军,政,财,谍掌握了很多人的命运。”

  “血衣侯掌管十万兵力,翡翠虎富甲一方,军权加财力,的确已经够姬无夜嚣张跋扈了。”

  “你虽然求学在外,消息也不错哦。”紫女眨眨眼睛。

  “既然求学,就少不得做功课。那潮女妖和蓑衣客又有什么实力?”

  “一个在深宫内廷,就隐藏在你父王的枕边,但是后宫佳丽众多,还在探察她的身份。”

  “她的话,很多时候比重臣都有效。”从这句话里,韩非听出了卫庄满满的鄙夷。

  “枕边香风原本就销魂蚀骨,那么,这个蓑衣客……”

  “这个人是姬无夜的情报网头目,负责监视朝野上下,一有风吹草动,姬无夜就会先知先觉,但此人最神秘莫测,隐匿极深。”

  “不得不说,鬼兵劫饷案能够破解,多少是有些运气。”

  “你知道就好。”紫女送了韩非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。

  “这么说,你们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?”

  “是整个朝廷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。”卫庄好心纠正道。

  “子房,你也在等着看为兄的笑话吗?”

  “良没有,良真的没有。”张良急忙摇头否认。

  “上次能破案,全靠有贵人相助,三位,便是非的贵人。”

  “运气不能当饭吃。”

  “对我而言,喝酒比吃饭重要。”韩非满不在乎的笑笑,“四凶将很对我胃口,是最佳的下酒菜。”

  韩非执起筷子夹起一根青菜,对面的卫庄端着酒樽直勾勾的看着他,看的韩非在心里打了个哆嗦,有点慌。

  “呃,你能不能看着紫女姑娘,她更值得看。”被人如此注视着,九公子压力山大。

  “你知不知道夜幕到底吞噬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手。”

  “如果不是这样的对手,难道流沙是为了过家家?”

  “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

  “我很清楚。”

  两个人眼神碰撞间几乎要擦出来火花,一旁安静坐着的紫女和张良看看这个,再看看那个,紫女抿了一口酒,冲卫庄玩味一笑,张良看着韩非,莫名觉得有些诡异。

  对视良久,卫庄轻哼一声,偏过头去,韩非突然指着卫庄大笑起来,“嘿嘿嘿嘿,你先动了,你输了哦,要罚酒。”

  紫女打了韩非一下,“你好无聊啊。”

  “你打算怎么做?”

  “要在黑夜里看清楚,先要有一双特殊的眼睛。紫女姑娘,有没有合适的人选?”

  “也许,有一个。”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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