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曦瑶】待从头20
旧文重写。
cp:曦瑶，忘羡，轩离。
我流不经意间的修罗场！
十七、清河旧事
月暗星淡。
松鹤堂内，身中伴月眠的聂怀桑依然在酣睡，月光明暗间床头西窗上似有黑影飘过。
床帷轻晃间，一抹白影已经出现在了床前，白影僵硬的抬起手，出手迅如闪电，长而尖的指甲直取聂怀桑喉间，电光火石之际，一柄闪动着灵光的银白色长剑已经挡在了夺命的利甲下，指甲与朔月相撞，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花。
眨眼的功夫，房梁上已经跃下了另一抹白色身影，两个白影如同鬼魅一般分立于床头床尾，也亏得聂怀桑现在人事不知，不然若是看到这样一般场景，怕是能当场去见他死去的爹娘。
“阿瑶只说让我来看戏，可没说让我也登场啊。”
修仙之人在黑暗中也能视物，所以蓝曦臣能清楚的看到矗在他面前的是个什么玩意儿。
面前的东西仅仅只能说有人的雏形，不是凶尸，是干尸，躯干和四肢干瘪的不成样子，唯有一层皮粘在骨骼上，从骨架的大小能够看出是个女人的样子，干枯如树皮的脸上依稀可辨生前的模样很是清秀。
干尸的四肢和头颅后是十几根隐约可见的丝线，蓝曦臣顿时心下了然，是傀儡。
被人破坏了好事，操纵傀儡的人显然极是不悦，干尸在傀儡丝的牵引下快速闪离床前，挥动着双臂攻向蓝曦臣。
这种尸傀儡若是几十上百一块儿围攻，确实麻烦，但好在只有一只。
蓝曦臣身形微动，一跃而起落在尸傀儡的肩头，足尖用力一点，旋身落在尸傀儡后面，寒光一闪，朔月出鞘，反手一剑割断了傀儡丝。
失去控制的干尸“嘭”的一声砸在了地上，傀主和傀儡之间的联系被斩断，傀主必有所感。
松鹤堂外的竹林里，一个娇小的身影匆忙收起剩余的傀儡丝，正要离开，甫一转身就看到金光瑶含笑站在一丛翠竹旁看着她。
“敛芳尊，这么晚了您还出来赏月啊。”
“月黑风高夜，杀人放火时，今夜月光浑浊，金某没有赏月的雅兴，倒是四娘子杀人的雅兴不错，四娘子也不必多言什么，横竖我是不想听的，跟我去见赤锋尊吧。”
松鹤堂正堂中。
金光瑶：“正所谓捉奸成双，捉贼拿赃，四娘子，今夜这场由金某指导，泽芜君粉墨登场，赤锋尊作壁上观的大戏如何？”
聂蘅波抿嘴一笑，“好个敛芳尊，不愧是能杀死温若寒的人，真真是心有十八窍，不错，伴月眠是我下的，我认。”
“果然是你！你为何要对怀桑下毒？！”
面对聂明玦的厉声斥问，聂蘅波嘲讽的看了他一眼，“这得问你啊，正义伟大的聂宗主，我何尝只是想聂怀桑死，我更想你死呢，想的夜夜难以入眠。”
聂明玦暴怒，正欲拍案而起，被蓝曦臣按住了肩膀，“明玦兄，冷静，听阿瑶的。”
“四娘子，你给聂兄下毒应该不是为了聂氏宗主之位吧？”
“谁稀罕那个破位子。”
“你这般痛恨赤锋尊和聂怀桑，总该有个理由吧。”
“敛芳尊你错了，我不恨聂怀桑，从头到尾我恨的只有聂明玦，聂怀桑，要怪就只能怪他是聂明玦的弟弟！”聂蘅波怨毒的看着聂明玦，“只有聂怀桑死了，你才会痛苦，我才能让你体会到我当年的痛苦！”
“聂姑娘，如果你不讲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，我们又如何判断你与赤锋尊之间谁对谁错呢？”蓝曦臣开口道。
“好，我告诉你们，让你们都看清楚这位号称铁面无私，正直无比的赤锋尊有多么令人作呕，七年前，绵阳连下七日大雨，突发山洪，水祟肆虐，当地百姓求助于不净世。聂明玦带着包括我阿爹在内的五十多名聂氏子弟前往绵阳除祟，我阿爹出于善心，救下一名被冲入洪水中的女子，她不感激就算了，还跑到聂明玦面前，说我阿爹扯破了她的衣服，看了她的身体，要我阿爹负责。”
“他既毁了那女子的清白，对她负责有什么不对吗？”聂明玦沉声道。
“那你怎么不自己娶了她！你大可以把她娶回聂家当你们聂氏主母！”聂蘅波如同一头受伤的母狮嘶吼不止。“明明就是一只想攀高枝的野鸡，可是啊，我们正义的聂宗主，根本不听我阿爹的解释，强行命令我阿爹给那女人一个名分，他是宗主啊，宗主的话怎么能不听呢，即便我阿爹心中只有我阿娘，还是被迫把那女人带了回去，我阿娘是个心气极高的人，哪里受得了这种气，没过半年就郁郁而终了，阿娘去后，阿爹失魂落魄，后来也在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夜猎中殒身了。那会儿我才八岁，只能跟着我叔伯前往庐州，我那才两岁的幼弟，因为经不住路上颠簸，没到庐州，就死在了我的怀里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他死的时候，还在叫我，他说，姐姐，我好难受，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聂蘅波又哭又笑，泪水早已把妆容浸花的一塌糊涂。
“因为他，我小小年纪没了父母弟弟，因为他，我自幼寄人篱下受尽白眼，敛芳尊，泽芜君，我不该恨他吗？我不该让他付出代价吗？！”聂蘅波字字泣血。
金光瑶看向一旁的聂明玦，嗤笑一声，“原来如此，赤锋尊，您可是真正义啊。三条人命换你一声大公无私的美名。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，对不起……”聂明玦后退一步，喃喃道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一句对不起，能把我爹娘还给我吗？聂明玦，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，失去亲人的痛苦，聂怀桑，他死定了。”聂蘅波仰天大笑，状若癫狂。
蓝曦臣也沉默了，这，还真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孽债。
“四娘子，你的过往，我很同情，也理解，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，杀了聂怀桑，杀了聂明玦，你的爹娘也回不来了，你所经历的一切苦痛都不会为之减少半分，你还会为此搭上你自己的性命，值得吗？”
聂蘅波仿佛笑累了，“值不值得，我也不知道啊，我只知道我不杀了他我此生难安，我只知道凭什么他的公正无私要以牺牲别人为代价？！我只知道凭什么我受过的一切苦难他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！！！”
就在聂蘅波肆意发泄多年心中怨恨的时候，聂明玦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。
堂堂九尺男儿，聂氏宗主，“噗通”一声跪在了聂蘅波面前。拔出随身短匕，一匕捅在了左肩之上。
“明玦兄！”蓝曦臣想阻止他，被金光瑶拉住。
“二哥，这件事你我无法插手。”
“我做错了事，我绝不否认。”聂明玦拔出血淋淋的匕首，又一次捅进了大腿上。
“我的命，你可以拿去，但请你放过怀桑，这件事与他无关。”
短匕第三次捅进去时，聂明玦修为大损的身子已是冷汗津津，面色惨白，“三刀六洞，算是偿还你这些年寄人篱下所受的苦难，聂明玦这条命，现在是你的了。”
过刚易折，却难掩他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。
聂蘅波冷哼一声，“一条命想还三条命，你的命没那么值钱。”
金光瑶弯腰拿过聂明玦手中的匕首，走到聂蘅波身边，把匕首塞进她手里。
“有怨报怨，有仇报仇，四娘子，你现在可以杀了他，也可以杀了聂怀桑，我和泽芜君都不会阻拦你报仇，因果轮回，天道昭彰。但是你要想好，有些事情，一旦迈出去，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。”
聂蘅波握紧了手中的匕首，眼中的恨意尽数倾泻而出，如果目光可以杀人，聂明玦早已被千刀万剐。
“你是在劝我不要杀了他吗？”
“我与清河聂氏非亲非故，他们二人的生死与我何干？”说到此处，金光瑶放柔了语气，“我不过是惋惜，你这么一个水灵灵的美人，尚未完全绽放，就要凋零了。”
“动手吧，杀了他们，你就能去和你的爹娘，弟弟团聚了，我和泽芜君会为你收敛尸骨的。”
“但是动手之前，你要想好，如果你爹娘在天有灵，会愿意在奈何桥上见到一个年仅十五岁遍体鳞伤支离破碎的阿蘅吗。”
最后两个字仿佛触碰到了聂蘅波内心的最深处，她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，“阿蘅，阿蘅……阿爹阿娘去后，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我，这一切，都是因为聂明玦！”
“是，这一切都是因为聂明玦，你恨他，谁都没有资格让你放弃仇恨，你大可以继续恨他，此仇此恨此生此世不共戴天，我想告诉你的是，真的想报复一个人，杀了他反而是便宜他，死，多容易啊，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最大的惩罚，你应该走的更远，把所有你憎恨的，厌恶的统统踩在脚下，这世道作贱你，那就颠覆了它。”
聂蘅波握着匕首的手臂动了动，再度抬了起来，“我不可能放过他们。”
现在的聂蘅波，像极了曾经的金光瑶，为了发泄心中的怨恨，什么都不管不顾，铁了心一条道走到黑，看似大仇得报，实则失去了更多。
“四娘子，我们定个君子之约如何？”这句话说的金光瑶都想笑，他跟聂蘅波，都跟君子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“什么约定？”
“我们以五年为期，这五年期间，你想要的任何东西，无论是钱财，还是丹药，法器我都可以满足你，五年之后，若你有本事取清河聂氏而代之，那是你聂蘅波自己能耐，若你没本事还是只有现在的一腔孤勇，那也是你的命，是要扬名立万把你的仇人踩在脚下，还是默默无闻拉着你的仇人同归于尽，自己选。”
金光瑶的话让聂蘅波一阵恍惚，曾几何时，阿爹在一旁剥荸荠给她们，阿娘抱着年幼的她说道“阿娘相信，我的小阿蘅，将来一定会是仙门百家女修中的翘楚，阿蘅千万记得给爹爹娘亲争气啊。”
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说出这句话之后，聂蘅波仿佛卸去了全身的力气，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，金光瑶想去扶她，却被一把攥住手臂，聂蘅波泪眼朦胧的问道。
“敛芳尊，你告诉我，如果我今日放过了他们，我爹娘可会怪我？”
“不会。”
短短的两个字，却让聂蘅波再也不能自已，头抵住金光瑶的肩膀，哭的撕心裂肺，似乎要把这些年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。
金光瑶任她抱着，这个拥抱无关风月，只因他们是那样的相像，前世的他和今世的她，若是能予她一些慰籍，也是极好的。
半晌，一声轻咳在身边响起，“阿瑶，男女授受不亲，你还是先放开聂姑娘吧。”
没看到人家姑娘哭的这般伤心吗？你就非得这会儿计较你们姑苏蓝氏的君子之道？金光瑶甚是责怪的看了蓝曦臣一眼，后者被他瞪了一眼，随即别过脸去不再吭声。
聂蘅波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，拒绝了旁人的搀扶，自己一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，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花蓝底的小瓷瓶砸到聂明玦身上。
“解药拿去，从今往后，我聂蘅波与清河聂氏再无关系！但是不是清河聂氏逐我出族，而是我自愿脱离。”
“敛芳尊，谢谢你。”聂蘅波冲金光瑶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，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。
看着她的背影，金光瑶不由得好奇，如果聂蘅波真的如此痛恨聂氏兄弟，那前世她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呢？
作者有话说：
蓝漂亮：真是一场“好戏”。
多年以后
蓝漂亮：阿瑶凶我！阿瑶居然为了一个才认识两天的女人凶我！
瑶妹：（心累）阿瑶没有！
蓝漂亮：阿瑶凶我……（委屈吧啦）
瑶妹：（头疼）二哥，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？
蓝漂亮：（点点头）怀桑说，你第一次见到聂四娘子就夸她天真烂漫，见之心喜。
瑶妹：……(聂！怀！桑！你完了！)那是客套话。
蓝漂亮：怀桑要给你牵红线，你没拒绝。
瑶妹：……我也没答应，二哥，能不提聂四娘子的事儿吗？
蓝漂亮：（继续点头）阿瑶凶我。
瑶妹：请让我回到这一章打死我自己。
聂蘅波的故事原先是《举一反三》中我给聂清欢的背景设定，那篇文说来也是多年前的事，文大概率不会再写，但这个设定我还是没忘，算是以另一种方式和大家见面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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