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上青桑

悲伤的从来不是曾经错过了多少,而是不可逆转的结局……

双生花——花雕

  双生花语:并蒂双花,爱到至死不渝,恨到至死方休。 
  马老师出道四周年快乐。
  (一)初遇·共饮
  江湖有多远? 
  有人的地方,就是江湖。 
  无论你是贩夫走卒也好,名门侠客也罢,你所处的,正是江湖。 
  洞庭湖上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日,顺子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,躲在船蓬里不住的叹气,惦记着病榻上的老娘,还有怀孕待产的妻子,她们都在盼着自己买米回去,家里已经好几日揭不开锅了,只是这么大的雨,哪儿会有人渡水呢。 
  “敢问船家,可否渡在下一程?” 
  顺子掀起盖在脸上的斗笠,透过船蓬的缝儿看到岸边立着一个背着剑的白衣少年,瓢泼一般的大雨,他白色的衣衫上却不曾沾到半分泥泞。 
  “可以可以,公子稍候,小的这就把船划过去。”顺子心中大喜,将船摇了过去,待到那白衣少年在船蓬中坐好,才乘起竹篙往湖心而去。 
  白衣少年解下身后的长剑置于竹桌上,顺子这才注意到,那把长剑用白布包了个严严实实,只露出了剑柄来,少年从腰间取出一个皮制的酒囊,拧开皮塞子,一股醇厚的酒香溢了出来。 
  “好香的酒啊,公子,你一定是江湖人吧。” 
  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 
  “俺听那些说书的说的,说是那些江湖上的大侠走江湖的时候随身都带着酒啊剑啊的。”顺子不好意思的一笑,用布满老茧的手摸摸后脑勺。 
  举起酒囊浅尝了两口,白衣少年用袖子抹去唇边的酒渍,本是不甚雅观的动作,在他做来,却有一种莫名的洒脱不羁。 
  “公子,你们走江湖的一定都见过慕容山庄的齐之侃齐大侠吧?” 
  “见过,船家也知晓他?” 
  “那齐大侠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,他才二十多岁就能打败当今的武林盟主,是俺最崇拜的人,你既然见过他,那他是不是和说书人说的那样‘身高八尺,豹眼环腮’,能一拳打死一头耕牛?” 
  白衣少年没有回答,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,摸摸下巴。 
  一阵丝竹声从蓬外传来,白衣少年笑道:“这么大的雨,居然还会有人来游湖听曲,不是傻便是风雅过头了。” 
  顺子为难的搓搓手,“公子,那艘船太大了,还挡在了前面,过不去啊。”白衣少年拿起身边的佩剑,缓步行至船头,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艘极大的画舫,顶上由一整块白玉琢成,船柱更是雕梁画凤,装潢华丽。 
  “船上的朋友,可否行个方便?” 
  一个以轻纱掩面,掩着罗衣的女子撑着伞踱到甲板上,扬起朱唇,“这位公子,我家主人说,相逢即是有缘,不如入舱内一叙,公子意下如何?” 
  “即是你家主人盛情,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。”白衣少年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,放到顺子手中,足尖在船舷上轻轻点了两下,如同轻盈的燕儿一般跃上了画舫。 
  “船家,蓬内的酒就赠你了,雨天寒气重,喝了暖暖身体吧,十八年的女儿红莫要浪费了。” 
  入了船舱,白衣少年才意识到,和内里比起来,外部的奢华根本不值一提,引他进来的女子收起伞,随意的丢在了火蚕丝织成地毯上,丝毫不介意雨水弄脏了毯子。 
  舱内的桌椅皆是用有价无市的银丝红木打造而成,正中央摆着一张琉璃屏风,屏风上雕刻着秋雁南飞图,船窗上垂下的帘子用凤尾绒纺成,四面的墙角都摆着炭炉,却闻不到丝毫的炭味,反而是一种清新淡雅的雪莲花香。 
  屏风后端坐着一个人,看身形似乎是个男子,正所谓,来者是客,白衣少年上前一步抱拳道,“在下齐胜,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?” 
  “齐公子不必客气,唤我简冰即可,看齐公子的年纪不过双十年华,在下便托大,称你一声小齐。” 
  “那在下便称呼简公子阿简吧。”白衣少年嘴角微微扬起,屏风后的人摩挲着白翡扇骨,心中念道还真是不肯吃亏啊。
  “你们都下去吧,我与小齐要畅饮一番。”屏风后退出来几个抱着琵琶古琴的女子,撑伞的女子带着她们出了船舱,掩好门,偌大的船舱顿时寂静下来。 
  屏风后传来一阵悉挲声,一个白衣男子从后面绕了出来,齐胜生平第一次觉得可以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,男子眉如远黛,眸若桃瓣,鼻若悬胆,唇薄如剑,不笑时如同高山之雪,笑时又若泠间之月,一顶白玉冠,一件白衫衣,是掩不住的风流之态。 
  简冰从地板下取出两坛酒,拍开泥封,齐胜不由得赞叹,“好香的酒,醇而不重,厚而不凝。” 
  “这是二十年的花雕。” 
  寻常人家生了孩子,都会在地下埋一坛酒,等到孩子长大,女儿嫁人,儿子得了功名衣锦还乡之际,再挖出来宴饮,称为女儿红,状元红。 
  可是如果女儿在未出嫁之前不幸夭亡,女儿红也就成了花雕酒,花雕,花凋…… 
  “阿简好大的手笔,用这么好的花雕酒来招呼一个无名小卒。” 
  “我的酒再好也都是请朋友喝的,怎比得上小齐你,十八年的女儿红说送人就送人了,而且……” 简冰话锋一收,不再言语。 
  “而且什么?”齐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。 
  “而且慕容山庄的齐之侃齐少侠,怎么能说是无名小卒呢。” 
  “你……”齐胜,也就是齐之侃皱起了眉头,简冰仿若没看到,自顾自的说着。 
  “也许会有人不认得齐之侃,但绝没有人不识得千胜剑,小齐以后包剑记得包严实一点。” 
  齐之侃这才发觉,剑上缠着的白布已经散开大半。 
  “让阿简见笑了。” 
  “无妨,江湖人走江湖,多几个心眼总是好的,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卖了。” 
  琥珀色的花雕酒盛在晶莹剔透的白玉杯中,酒杯轻碰,发出“叮咚”之声,香醇的酒液滑过喉咙,流入肚腹。 
  这是他们的初遇! 
  (二)再遇·悸动 
  江湖人比命还宝贵的,是剑。 
  行走江湖,若是没了剑,何谈命。 
  以铸剑闻名的慕容山庄自然是武林中人心中的圣地。 
  慕容山庄铸过的最出名的一把剑是千胜剑。 
  千胜剑的主人,是齐之侃。 
  齐之侃,他有很多个身份,他是江湖上声名鹤起的武林新秀,他是慕容山庄庄主慕容城的义子,他是大小姐慕容琼华的未婚夫婿…… 
  “齐哥,齐哥,啊!”粉色衣衫的明媚少女跑进庭院,却险些被扑面而来的剑气划花了脸。 
  “我不是说过,在我练剑的时候,不要随便进我的院子吗?” 
  “是大哥,大哥的病又复发了,爹让你赶快去书房一趟。” 
  慕容城膝下有一子一女,长子慕容离,乃是慕容城原配夫人所生,慕容夫人怀着慕容离的时候,慕容城铸出了千胜剑,有人上门夺剑,打伤了慕容夫人,以致早产,慕容夫人产下慕容离后便过世了,慕容离也因先天不足,自幼体弱多病,不能习武。 
  两年后,慕容城自郊外捡回了齐之侃,发觉这孩子骨骼精奇,是练武的奇才,因此慕容城将原本准备送给慕容离的千胜给了齐之侃,并为他和幺女慕容琼华定下婚约。 
  齐之侃收起剑,和慕容琼华一起向书房走去。 
  “庄主。” 
  “爹。” 
  年过五十的慕容城背对着他们,负手立于一副画像前,画像上的女子巧笑倩兮,正是他的亡妻。 
  “侃儿,离儿的病你都听琼华说了吧。” 
  “嗯”齐之侃颔首,来的路上,慕容琼华已经跟他说了个七七八八。 
  “这些年,为了治好离儿,我一直在四处搜集炼制‘玉髓散’的药材,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龙涎草就在半个月前终于找到了,可是却被天玑门的人抢走了。” 
  “我愿意去天玑门拿回龙涎草。” 
  “那天玑门的门主蹇宾素来心狠手辣,冷漠无情,你此去千万小心。” 
  天玑门,建在云蔚泽上,依山傍水,易守难攻,因为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风而被名门正派视为异端,恨不得除之而后快,只是畏惧蹇宾狠辣之名,不敢轻举妄动。 
  这些年,擅闯天玑门的人不少,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,齐之侃深知自己此行定是九死一生,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。 
  看着一队巡夜的门人从廊下走过,齐之侃才从房梁上跃了下来。 
  天玑门的布局乃是按照八卦图而来的,稍不留意就会陷入阵法中,齐之侃根本不知道龙涎草被放在哪里,只能一间一间的找。 
  一只白色的猫咪爬卧在墙头上,看到同样穿着白色衣衫的齐之侃经过,直接飞扑了过去,感觉到有东西飞了过来,齐之侃闪身躲开,不慎一脚踩在了一个阵眼之上。 
  不好! 
  齐之侃来不及多想,从窗户窜入了身后的房间里,落入了一池温暖的水中。 
  呛了好几口水,抓住池 壁站稳身子,胡乱得抹了一把脸,看到简冰也站在池子里,就在他的对面,水珠从光滑的肌肤上滚落,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,齐之侃腾的一下红了脸,“阿……阿简?” 
  刚想说声抱歉,齐之侃整个人就被扣进了简冰的怀里,嘴也被捂住了。 
  “什么事?” 
  “启禀门主,有人闯了进来,曼罗姐姐已经带人去搜了。” 
  “知道了。” 
  待到门外完全安静下来,蹇宾才放开齐之侃,“我竟不知,小齐深夜闯我天玑门究竟有何贵干?” 
  “我也不知,原来阿简就是传说中的天玑门门主蹇宾。”齐之侃眼睛睁的圆圆的。 
  “你们正道人士不是一向洁身自好的吗?与我们这种人相交难道不会觉得是一种耻辱吗?”蹇宾冷笑一声,拿起池边的衣服披在身上,出了池子。 
  “我从来没这么想过……”齐之侃站在水中,低着头小声嘀咕。 
  “还不赶紧上来,感冒了我可不管。” 
  齐之侃跟着蹇宾进了卧室,蹇宾从衣柜中找出一件白色的衣服扔给齐之侃。 
  “换上。” 
  “啊?” 齐之侃抱着衣服一脸迷茫。
  “怎么?齐少侠是觉得本座的衣服穿不得?” 
  看着齐之侃乖乖的把湿掉的衣服换了下来,蹇宾勾了勾嘴角。 
  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吧?” 
  “我来找龙涎草。” 
  听齐之侃说完他来这里的原因,蹇宾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。 
  “呵,无论什么人做了什么样的坏事,只要把错推到我天玑门头上,就能置身事外了。不论你信不信,抢走龙涎草的人不是天玑门的人。” 
  “我信,只要是你说的,我就信。” 
  蹇宾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齐之侃,仿佛在斟酌他话中的真与假。 
  “我说的是真的。” 齐之侃急了。
  “我知道。” 
  “那……既然龙涎草不在这里,齐某告辞。” 
  “齐少侠把天玑门当成你的卧房了不成?想来便来,说走便走。”蹇宾迅速出手点住了齐之侃的穴道。 
  “你……你想怎样?”想不到蹇宾的功夫竟然已经高深到了如此地步,他若是想动手,自己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。 
  “我不想怎么样,只是外面天寒地冻的,本座想请齐少侠留下来,给本座暖个床而已。” 
  “你……”齐之侃涨红了脸,他虽然不好女色,可也并非不通人事之辈。 
  蹇宾把人拖到床上,塞进被褥里,不理会齐之侃羞愤欲死的目光,挑了本书,倚在软榻上看了起来。 
 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,蹇宾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温度,把人从被子里拽了出来,自己躺了进去。 
  齐之侃感觉一颗类似小石子的东西撞在了腰间,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。 
  “床暖的不错,你可以走了。” 
  暖床,真的就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暖床,齐之侃莫名生出一种“被用完就丢”的憋屈感。 
  “还不走?莫非齐少侠舍不得本座这张床?” 
  话音未落,面前已经半个人影也无,齐之侃一连奔出二三里地,擂鼓般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。 
  他这是怎么了,心跳的如此之快,哪怕是面对他的未婚妻,他也不曾如此惊慌失措过…… 
  (三)识情·心崖
  “我义父的伤究竟……是不是你所为。” 
  依旧是那艘画舫之上,依旧是相同的花雕酒,依旧是相同的对饮人…… 
  “我说不是,你会信吗?”蹇宾背对着齐之侃临风而立, 声音冰冷如寒凌冻雪。 
  “我……” 
  “你不会信,如果你真的信我,今天你便不会出现在这里,既然你不信,求来一个答案又有什么意义?” 
  齐之侃攥紧了拳头,他不愿怀疑蹇宾,可是慕容城对他恩重如山,打伤慕容城的寒冰掌是蹇宾的绝学,一切的一切,容不得他不来求个明白,却不知,自古情义两难全。 
  “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伤慕容城吗?那我便告诉你,因为我喜欢你,喜欢你喜欢的快要发疯了……” 
  把头撇向一边,不去看齐之侃震惊的神色,蹇宾从船舱的暗格中取出他的随身佩剑,却邪。 
  “在我们天玑门,如果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,便要承受三刀六洞之刑。” 
  反转剑柄,一道寒光闪过,利刃已经刺穿了左肩,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衫,大片的红色刺痛了齐之侃的眼睛。 
  “蹇宾!” 
  “别过来。”却邪被拔了出来,利剑划过皮肉的声音听来让人牙齿打颤。 
  又是一剑,齐之侃再也承受不起,劈手夺过却邪,把人揽入怀中。 
  “够了,够了。” 
  “你,满意了吗?满意了的话就给我滚……” 
  离开画舫的时候,素来稳健的脚步竟带着踉跄,曼罗跟在游魂一般的齐之侃身后。 
  “为什么……”声音很轻,像是在询问曼罗,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。 
  “门主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呐,他本没必要向你证明什么,更不可能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求你相信他。” 
  是啦,他是骄傲的蹇宾,他宁可流尽一身的血也绝不会服半下软。 
  “走吧,莫要再来了,下次便是门主不杀你,我也不会放过你。” 
  将手抚到心脏的位置,原来,心碎的感觉竟是这般…… 
  回到了慕容山庄,面对慕容琼华的追问,齐之侃只是淡淡地说了句“不是他。”便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中。 
  一晃十天过去了。 
  尘土飞扬的官道上,一匹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掠过,马上的白衣少年紧攥着缰绳,快点,再快一点 。 
  昨夜他本想去探望一下慕容城,却偷听到慕容城和慕容琼华的对话:孟家堡联合了许多的武林人士,要趁蹇宾受伤之际铲除天玑门! 
  阿蹇,你等我,你一定要等我! 
  昔日风景如画的云蔚泽已经满目苍夷,地上随处可见折断的刀剑和斑斑血迹,齐之侃握紧了千胜,还是来晚了吗? 
  不远处传来打斗声,一个红衣女子被数人围攻,身上的衣衫满是泥泞,正是蹇宾身边的曼罗。 
  “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,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小女子,真是好不要脸。” 曼罗啐了他们一口,她的体力已经枯竭,撑不了多久了。 
  “小贱人,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嘴硬。”为首的男人恼羞成怒,挥刀向曼罗砍去。
  “曼罗姑娘。”齐之侃挥剑飞入战圈,挑飞了几人的刀,挡在了曼罗的身前。 
  “齐之侃,你来做什么?莫非这个小贱人是你的姘头不成,你这么护着她。” 
  “苏严,识相的话就带着你们孟家堡的人马上滚出云蔚泽,不然休怪我不客气。”齐之侃握剑的手青筋暴起,已是愤怒到了极致,刚才的一瞬间,他是真的想杀掉苏严的。 
  “哼,我们走。”苏严自知不是齐之侃的对手,怨毒的瞪了他一眼,带着手下的人匆匆离去。 
  “曼罗姑娘,你受伤了。” 
  “别管我,我没事,门主……在山顶,你快去。” 
  齐之侃冲上山顶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蹇宾被人逼至崖边,用却邪支撑着身体,左肩上的两个血洞不住的滴血。 
  “蹇宾,拿命来。” 
  摧金断玉的一掌挥出,白色的身影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飞了下去,那抹坠落的白色成了齐之侃眼中最后的色彩,苏瀚的笑容凝结在脸上,低头看去,一把剑自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。 
  “你,该死。”齐之侃双目赤红,拔出剑,看着苏瀚大张着双目,死不瞑目的样子,闭上了双眸,“我,更该死。” 
  世间最悲哀之事,莫过于知爱却已不能再爱。
  阿蹇,黄泉路上慢些走,等我…… 
  当曼罗赶到这里的时候,看到的只有苏瀚的尸体和插在地上的千胜却邪…… 
  (四)问情·心定 
  齐之侃是被打在脸上的雨水弄醒的,感觉身下一团温热,急忙爬起来,看到蹇宾躺在他的身下,无知无觉,宛若一个死人。 
  “阿蹇!”伸手去探他的鼻息,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,齐之侃把蹇宾打横抱起,四处寻找避雨之地。 运气还是不错的,被他找到了一个山洞。 
  寻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,把蹇宾放了上去,粗略的检查了一下,发现蹇宾的腿摔断了。 
  “你……你干什么。”蹇宾不知何时醒了过来,伸手去推齐之侃。 
  “阿蹇,你的腿断了,我需要把骨头给你接上,可能有点疼,你忍一下。” 
  看着低头认真接骨的少年,蹇宾抿起了唇,他摔下来的时候是有意识的,后来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,才晕了过去。 
  心中五味杂陈,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, 但是心中那一丝丝的窃喜是骗不了人的。 
  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” 
  “因为我也喜欢你。” 
  齐之侃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,他既然敢承认自己对蹇宾有情,便不会害怕说出来。 
  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?一旦传扬出去,等待你的可就是身败名裂,偌大的江湖再不会有你容身之地。” 
  “知道。” 
  “你的义父,你的未婚妻,慕容山庄,你全都不在乎了?” 
  “怎么可能不在乎,齐之侃只是想从心而已。” 
  小心翼翼的握住了蹇宾的手,看那人并未露出不耐的神色,才把未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。 
  “我会向义父说明这一切,齐之侃不会让慕容山庄蒙羞,也不会辜负自己的心。” 
  昨夜因着落了雨的关系,晨间的空气格外的清爽,齐之侃背着蹇宾,在蹇宾的指引下,找到了一条可以离开山谷的地方。 
  刚从山谷底转出来,便遇上了四处寻找他们的天玑门人,把蹇宾交给了天玑门的人,齐之侃握住蹇宾的手,“信我,等我。” 
  (五)携手·一生 
  整个慕容山庄的气氛降到了冰点,慕容城脸色铁青的坐在椅子上,浑身止不住的抖,慕容琼华神情呆滞的站在一旁,他们的眼神都看向直挺挺跪在院子中央的白衣少年。 
  “孩儿的一切都是义父给的,名字,千胜,武功,除了这条命,义父可以将一切拿回去,孩儿绝无怨言。” 
  “老夫只问你一句,是不是那魔头逼你这么做的。” 
  “不是,一切都是孩儿心甘情愿。”与其说他人误己,倒不如说是己误他人。 
  慕容琼华再也听不下去,哭着跑了出去。 
  “齐之侃!你,你……” 慕容城嘴唇颤抖着,说不出来话。 
  “你这老头真是好不讲理。”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了齐之侃身旁。 
  “你是养了小齐没错,可是小齐这些年为你慕容山庄做了多少事?他根本不欠你什么,你却偏偏要挟恩图报。” 
  “妖孽!若非你存心引诱,他定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。” 
  “哼,小齐喜欢的人是我,不服,尽管来打好了。” 
  “当老夫怕你不成。” 
 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,打斗一触即发,齐之侃拽住了蹇宾的衣袖。 
  “你怎么来了?” 
  “我若不来,你指不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。”蹇宾相信齐之侃,可他同样也相信齐之侃面对慕容城的责骂,绝不会有半点辩驳。 
  慕容城的胸口剧烈的起伏,几乎将椅子的扶手捏碎,终是无力的阖上了眼。 
  “老夫今日将齐之侃逐出慕容家,从今往后,齐之侃与我慕容山庄再无半点关系。” 
  齐之侃向慕容城嗑了三个头,将千胜剑置于面前的地上,起身离去…… 
  江湖上传的最快的就是八卦消息,近日来江湖上发生了两件大事。 
  其一是千胜剑齐之侃无缘无故消失在了江湖上,而慕容山庄却对此事一字不提。 
  另一件便是天玑门新任门主是个女子,是天玑门曾经的护法,而前任门主则蹇宾下落不明。 
  江湖是一个人来的快,去的也快的地方,再出名的人物,时间久了,也会被遗忘,统统归于平淡,只有一个从塞外而来的商人偶尔会和旁人说起,他曾经在塞外见到两个白衣人,在那里欣赏大漠和孤烟,他们还商量着要去看江南的烟雨和长安的牡丹……
  
  
  
  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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